义马之灾

　　义马气化厂爆炸核心区域航拍景象。 （文中航拍图均为《等深线》记者 程维  摄影）

　　中国经营报(博客,微博)《等深线》记者 程维 河南义马报道

　　7月19日17时45分左右，亚洲最大的人工煤气生产基地河南省煤气（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义马气化厂发生爆炸，爆炸点位于该厂C套空分装置。本次爆炸造成3公里范围内房屋玻璃受损。至记者发稿时止，本次事故已造成15人死亡，15人重伤。

　　当地官方部门没有公布轻伤及轻微伤的人数。有媒体报道称，“另有数百名群众因爆炸产生的气浪冲击波而导致玻璃划伤、重物砸伤等轻微伤。”

　　响水大爆炸后，江苏省一举关闭了响水化工园区，彻底消除了周边居民的安全隐患。义马大爆炸之后，河南省及三门峡市、义马市会做何举动，仍有待观察。

　　义马市委宣传部相关工作人员7月21日未就《等深线》（ID：depthpaper）记者提出的一系列问题作出回答，他说，有关本次爆炸事故的信息，以之前的发布会公布的为准。其他信息，关注后续正式发布信息。

　　不过，至记者发稿时止，义马市及三门峡市，暂未发布有关本次爆炸的新信息。

　　巨爆

　　据义马市居民提供的视频显示，7月19日17时许，义马气化厂C套空分装置开始冒出白烟，白烟高度弥漫超过４层楼高，差不都把C套空分装置的空分车间的附近区域都弥漫住了。

　　随即，火光一闪，发生爆炸。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导致３公里内的房屋玻璃严重受损，升起大致１公里高的白烟。当地一些人将其形容为“蘑菇云”，不过另一些市民则认为，这算不上蘑菇云，因为爆炸产生的白烟上升后，虽在天空散开，但还远没有蘑菇形状。

　　所谓空分装置，是指用来把空气中的各组份气体分离，生产氧气、氮气的工业设备。简单的理解，就是空气分离装置。

　　《等深线》记者在爆炸现场多次实地查勘确认到，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为空分装置的一个直径大致4米的钢质罐体，罐体高度大致为8米。卫星地图显示，该处的罐体直径为10米，高可能为13米左右。

　　爆炸现场的钢质罐体底座，直径约3米，厚度约25厘米。该钢质罐体底座大致由8根至10根直径约20厘米的钢质支撑，使该底座离地面约30厘米。该钢质罐体底座在爆炸中，西侧被震得紧贴地面。西侧2米之外，是一块扭曲变形的、长约12米、宽约3米的银灰色钢壳，银灰色钢壳之外（西侧），紧挨着一块长宽相当，但内漆色为猩红色的钢皮外壳。

　　这一现场残留物也佐证了该罐体有内外双层的信息。

　　爆炸现场的钢质罐体位置北侧2米左右，是一处残存的、大致6米高的方形钢质结构物，不过该钢质方形结构物的靠钢质罐体的一侧，已经了无遮挡，仅剩北侧的大致一半左右的残留物。该方形结构物中空，内有一些管道。

　　卫星地图及街景地图显示，该罐体旁的方形结构物，其实是一座白色方塔，塔高大致40米左右，塔外有简陋钢条式楼梯，可供人员上下检修或做其他作业。不过，爆炸之后，6米之上的塔身，在厂区内已经找不到任何踪影了。

　　经仔细对比构造、结构及尺寸，其中一块方形塔身的爆炸残留物，在距离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东北340米的人民路与泰山路的路口旁。该被烧成黑色，严重扭曲、变形的钢质物长约15米、宽2.5米——该钢质物的主支撑架为成人大拇指厚的工字钢焊接而成，各主钢梁之间，由厚度稍低的工字钢做辅助支架，外敷钢板厚度超过0.5厘米。

　　另2块方形塔身的结构物，分别位于泰山路据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280米及240米处，其中一块结构物的长度接近20米。

　　本次爆炸的主体，空分罐体到哪儿去了？

　　在泰山路上躺着。

　　其“躺”的距离，距离该罐体的原位置，即本次爆炸的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的直线距离为240米。该罐体为钢质，直径大致4米，厚度为1厘米，重量或超过5吨。该罐的靠北侧人民路一侧，被炸成爆米花一样的开花状，钢皮被炸得肆意撕裂、变形。该罐中有一些铝质的如过滤网或分离网之类的结构。

　　当地公布的爆炸点位C套空分装置，图中箭头处为原空分装置所在处。该车间绝大部分房屋及设备设施，被爆炸毁得荡然无存或只留下一些痕迹。卫星地图中的红色箭头上方有大致40米左右的高塔，在本次爆炸中基本荡然无存。蓝顶房屋及其上侧的房屋，被炸得只剩下几根扭曲变形的钢筋混凝土框架。 《等深线》记者  程维  摄影、制图

　　泰山路的路边，散落着一些白色的颗粒状物。该厂工人称，那是用于空分装置冷却塔的珠光砂。本次爆炸后，义马的一些居民称，颗粒状物质坠落，也有絮状物飘落，颗粒状物质即为珠光砂（主要用于大型超低温热力工程保温层施工，具有良好的超低温保温性能），絮状物可能为隔热石棉。

　　距离本次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东南侧52米的一栋丁字形4层楼建筑，在本次爆炸中受损严重，这栋总长78米的建筑，靠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一侧的墙体基本全部消失，另一侧的前提也基本荡然无存，不仅如此，该楼体还被爆炸时产生的燃烧，把整栋楼烧得漆黑，遍地的白色消防残留物，都遮不住黑色的楼体。

　　本次爆炸中心点西南侧的2幢楼房，在本次大爆炸中，也严重损毁——靠罐体旁的5层楼体，基本上只剩框架，2楼以上的楼体，只剩墙体框架还在，该楼2楼以上的墙体、楼板、屋顶全部荡然无存。

　　本次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西北侧的4层厂房，1楼以上的墙体、楼板、屋顶全部消失。只剩四侧部分钢筋混凝土框架。如果从东偏南方向远远望去，该处残存框架的墙体如电影灾难片搭建的背景一样，向后整体不规则倾斜着，高高矗立，很有视觉效果。

　　空气分离车间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北偏东的房屋，是该钢结构配蓝色铝板搭建的，该建筑在本次爆炸中，绝大部分墙体、屋顶和框架基本荡然无存，仅剩于地面上一小部分的钢架或蓝色铝合金板产生的视觉冲击力，仅次于前述爆炸点附近的3处建筑或框架，因为这些蓝色铝板在爆炸的冲击下，如同一头散发，被狂风骤然吹起，却又立即凝固在那儿，以自己的方式向观众述说当时的爆炸冲击力，究竟有多强。

　　过往

　　义马气化厂空分车间工作人员目前拒绝提及有关该车间的相关事宜。

　　《等深线》记者检索到的过去十几年来，包括义马气化厂空分车间主任乔丽娟及其他多位相关工作人员，发表在《河南化工》《深冷技术》等专业杂志上的20篇多文章交叉印证显示，该厂共有3套空分装置，分别为一期建成的两套7500Nm?/h-8000 Nm?/h制氧空分装置（每小时生产7500至8000标准立方米气体），二期建成一套KDONAr-20800/11000/720型空分设备。

　　一期的2套空分装置，由河南开封空分集团公司生产。

　　根据卫星地图历史数据显示，本次发生爆炸的C套空分装置，在2001年时，尚未建设，因此，本次发生爆炸的空分装置，可基本确定为KDONAr-20800/11000/720型空分设备。

　　KDONAr的意思是，K代表空分（空的拼音首字母），D代表操作压力为低压（低的拼音首字母），O代表产品中的氧，N代表产品中的氮，Ar代表产品中的氩，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全低压空气分离氧氮氩”。

　　此外，20800/11000/720的含义是，该空分装置每小时能生产20800标准立方米氧气，11000立方米氮气，720立方米氩气。

　　上述数据显示，该厂的C套装置比A、B套装置的产能大一倍多，且投建时间更晚。

　　乔丽娟2010年发表的一篇《膨胀机切换导致下塔发生液悬故障的分析及处理》称，河南煤业化工集团煤气化(000968)公司义马气化厂KDONAr-20800/11000/720型空分设备，由四川空分设备（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设计制造，采用分子筛常附净化、增压透平膨胀机制冷、膨胀空气进下塔、规整填料塔精馏、全精馏无氢制氩内压缩流程。

　　四川空分设备（集团）公司目前的官方页面上没有每小时能生产20800标准立方米氧气的空分设备资料，但有一款卖给土耳其的一套每小时生产15000标准立方米氧气的空分设备，在技术产氧指标上，与卖给义马气化厂的设备相近。

　　乔丽娟的多篇文章称，该厂每小时能生产20800标准立方米氧气的空分设备于2006年9月一次开车成功，并正式投产，投产后空分设备运行稳定。该套空分设备采用进口T C120／32-AS型增压透平膨胀机制冷。考虑到义马气化厂外送城市煤气的特殊性，后又增设1台国产增压透平膨胀机作为备机。

　　但2007年4月18日11：00，该车间用国产膨胀机与进口膨胀机进行在线切换时，发生了事故。

　　在切换过程中，进下塔膨胀空气量由28500m?／h上升为36000m?／h左右，切换时间持续约2小时。由于国产膨胀机受膨胀端跑冷严重、转速表指示不准确等原因的影响而停运，继续运行进口膨胀机。在膨胀机切换期间，膨胀量加大，下塔液空液位由600ram（记者注：毫米）逐渐上升至1500ram，满量程后显示不出真实值，下塔阻力也由15kPa（记者注：千帕，压强单位）逐渐上升到满量程(30kPa)。

　　当天16:00，乔丽娟根据多项参数估算，下塔液空液位已达4000mm（记者注：4米），如果不尽快调节，精馏工况会越来越恶化。于是采用降低膨胀量、大量排液的方法，使空分设备精馏工况逐渐稳定下来。

　　图为四川空分设备（集团）公司目前的官方页面上的，一款卖给土耳其的每小时生产15000标准立方米氧气的空分设备，该设备在技术产氧指标上，与卖给义马气化厂的设备相近。对比多方图片，义马气化厂本次基本被完全炸没的方形塔，比图中的塔高10米左右。 图片来源：四川空分设备（集团）公司网站

　　不过，这一文章并没有披露，此文中的悬液，究竟是什么物质。另一些研究性文章，在提及空分装置中的悬液时，指其为液氧。

　　2016年12月，《中国科技博览》发表的一片《空分主冷凝蒸发器爆炸的原因及防范措施》称，据不完全统计，20世纪90年代中期后，内外连续发生大型空分设备爆炸，特别是空分主冷凝器中烃类物质超标引起的爆炸，是近几年来事故频发的主要原因。

　　空分装置发生的设备爆炸主要有气瓶爆炸、空分塔冷凝蒸发器爆炸、氧压机爆炸以及罐体、管道爆炸等，其中以空分塔冷凝蒸发器爆炸所造成的损失最为严重。

　　《等深线》记者在爆炸现场多次查看到的信息显示，本次爆炸点C套空分装置旁，原有大致23米高塔的塔状物基本全部消失，只剩塔基还有半边约6米高的钢质结构物还残存在那里。

　　本次义马大爆炸，中国地震台网没有公布监测到地震深度为零（指地表）的震级，而响水大爆炸则公布有3级地震，地震深度为零。另一个证据显示，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核心区域的水泥地表基本没有任何坑洼、下沉或损伤。

　　杭州制氧机研究所情报组早年发表的一篇《空分装置爆炸性质和原因》，以及其他多篇类似研究文章称，空分装置发生爆炸的原因有近50种，在不同的环节、不同的装置、不同的压力或其他参数变化情况下，均可能发生爆炸。

　　目前，河南省已经成立义马重大爆炸事故调查组，但该调查组目前尚未公布事故原因。

　　盲区

　　义马气化厂位于义马市西南角的城区最边沿处，北靠人民路，南临泰山路，该厂厂区的形状如同一个向左倒放的梯形，其中西侧和东侧（泰山路）分别为梯形的上、下底，各长430米和950米，梯形的“高”为1.4公里，靠人民路一侧（北）。

　　本次爆炸的空气分离车间位于该厂区的最东北角。空气分离车间基本呈正方形，长宽各约275米。

　　卫星地图及实际查看结果显示，本次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距离最近的居民点约382米——更令人惊异的是，义马气化厂所在的义马市煤化工产业集聚区，距离义马市居民区，仅仅隔了一条40米宽的人民路。

　　河南省生态环境厅一份文件显示，2016年7月16日至8月16日，中央第五环境保护督察组曾对河南开展了环境保护督察工作，其反馈的意见中提到：“三门峡市义马产业集聚区义马气化厂等多家煤化工企业紧邻建成区，与居民区仅一路之隔，风险隐患突出”。

　　不过，2年过去了，这一居民区紧邻化工区的状况，依旧未能改变。

　　2019年7月21日上午，义马市光明街附近一条小巷内，几位居民找到当地乘坐“公务用车”来统计爆炸损失的工作人员理论，要求他们在入户统计损失的时候，不能只统计门窗损失。但统计人员称，上面暂时还没有提及赔偿问题，此外，他们接到的统计任务，也只涉及门窗的损失。

　　义马市党政网7月22日22:56公布的《义马市积极开展“7·19”爆炸事故善后处理工作》信息称，该市已经启动受损房屋修复。其方式是，召开群众房屋修缮工作专题会议，组织全市79个单位，分包受灾社区，组织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党员、干部、职工到居民家中安抚群众情绪、统计受损情况、联系施工企业免费修复门窗，争取3天见效，7天大头落地，10天基本完成修缮任务。

　　义马市还制定了《事故受损门窗修缮办法》，对门窗质量、规格和指导价格进行明确；发布了《门窗玻璃安装企业信息》，公布了近200家企业联系方式和相关信息；发布了《施工安全提示》，严防施工安全事故发生。

　　不过，《等深线》记者在前述找统计人员理论的居民4楼家中（卫星地图勘测显示，距离爆炸损毁最严重区域约789米），看到铁质防盗门在爆炸中，被冲击波震至扭曲、变形，已无法关闭。进入室内，客厅电视歪斜，柜式空调的上出风口调风向的小板基本被全部震掉，只剩一块小板在那里斜着，客厅玻璃基本全部被震碎并冲击至室内。

　　距离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789米的住户家中，电视、空调、抽油烟机等家电、家具等严重受损，但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只统计门窗损坏情况，不统计其他受损情况，导致一些冲突。右下角嵌入图为该市政府工作人员正在填写的《全市房屋受损情况汇总表》，统计项目只包括门窗受损情况。 《等深线》记者 程维 摄影

　　与客厅阳台一样正对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的主卧，除玻璃同样被基本震碎消失外，这些被震碎的玻璃，大部分集中在与阳台对应的衣柜门前，衣柜门上，布满大小不等的上百个被碎玻璃冲击后留下的小坑。

　　这一结果，显示本次大爆炸的威力，比响水大爆炸稍小。响水大爆炸后，附近700米的居民楼内的碎玻璃，如小飞刀一样，直接插在水泥墙上，用力也不一定能拔得出来。

　　该户人家的主卧门，直接被爆炸冲击波冲掉，经次卧门前的墙体反弹后，靠墙斜立到饭厅前。饭厅桌椅歪斜，厨房抽油烟机被震掉后，经防盗网反弹回饭厅地面。各房间的玻璃基本全被震碎，碎玻璃布满房间各个角落。

　　该户人家3楼的住户，房内状况基本与此相当，只是其电视没掉，但防盗门扭曲变形比4楼更严重。该住户称，“爆炸时防盗门是关着的，连关着的防盗门都被震开、震得变形损坏，你想想冲击波有多大？人都被震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墙上。”

　　“各种电器、家具损坏，算下来至少2万元，但是他们只统计门窗的损失，我们该找谁去申诉？”

　　本次大爆炸后，有部分当地居民相互传递的消息显示，有部分居民接到通知，暂时撤离，但包括光明街在内多个紧邻义马气化厂的居民，并没有撤离。经询问多位居民，他们称，没有接到撤离通知。几位居民连珠炮式地反问道，撤到哪儿去？住哪儿？吃什么？谁出钱？

　　义马大爆炸发生后，三门峡市宣传部副部长张川对媒体称，本次“爆炸不涉及重大危险源罐区”。

　　困局

　　7日20日，义马市党政网发布了一条《通告》称，“中午有人谣传的气化厂一氧化碳（煤气）泄漏、可能引起二次爆炸一事，纯属谣言，望广大群众不要相信，不必恐慌，不可以讹传讹。公安部门将严厉打击造谣滋事者。”该通告的落款者，为义马市人民政府。

　　义马气化厂的卫星地图显示，在该厂的西靠东侧区域，距离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360米的地方，有一字顺排开的3个圆柱形金属罐，罐身直径约30米，高约35米。内容物不详。西侧约830米处，有4个直径16米的圆球形罐。通常，球形罐体为气体储藏用途。

　　卫星地图测距显示，这4个储气罐距离义马市居民楼的最近距离为347米。

　　义马气化厂于1997年开工建设，于2001年2月9日建成投产，工程是利用澳大利亚政府贷款及国内配套资金建设的集社会效益、环境效益、经济效益为一体的“九五”国家重点工程。该工程由河南省煤气（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义马气化厂、义马至郑州输气管道及郑州、洛阳、义马三城市煤气管网三部分组成。工程总概算28.47亿元，其中河南省煤气（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义马气化厂一期投资15.58亿元（利用澳大利亚政府贷款6298万美元），于1997年7月开工建设，2001年2月建成投产；二期工程总投资8.0亿元，于2004年9月开工，2006年9月建成投产。

　　义马气化厂的设计生产规模为日产净煤气264万标准立方米，外供城市煤气180万标准立方米/天；年产甲醇24万吨，二甲醚20万吨，醋酸30万吨，液氨12万吨，稀硝酸15万吨，硝酸铵20万吨。同时每年副产煤焦油、粗酚、煤中油、液氧等8万吨。

　　卫星地图显示，剔除已经爆炸的罐体，该厂区至少还有直径30米的圆柱形罐体5个，直径20米的圆柱形罐体4个，直径16米的球形罐体4个，其他体积稍小的罐体及反应罐若干。

　　C套空分装置的罐体的一部分，被爆炸掀飞至爆炸损毁最严重的区域外240米处的公路上，罐体严重撕裂、扭曲、变形。罐体内为铝质空气分离筛。该罐体旁原有的约40米白色方形钢质高塔，在事故前的高度，相当于图中远处3座高塔高度的一半高。该白色方塔在爆炸中基本上荡然无存。 《等深线》记者 程维  摄影

　　经卫星地图测算，人民路南侧的义马市煤化工产业集聚区，大致呈等边三角形，其“高”大致为3.37公里，“底边”长度大致为1.3公里，约合面积2.19公里。

　　该煤化工产业集聚区的北侧及东侧，为义马市主城区，其向北2公里及向东3.6公里，均为城市建成区及居住区。当地出租车司机称，义马没其他资源，主要产煤，但义马产的煤炭，燃烧值太低，通常低于4000大卡。不过，义马的煤焦油含量低，燃烧后全是煤灰，不会结块。最近几年煤价低迷，资源型城市义马的经济，也因此一蹶不振，工人月收入通常只有不到2000元。

　　“义马市的房价一般是每平方米1000多元，好一点的房子才2000元左右，要不是我年龄大了，早就外出打工了，”义马市一位出租汽车司机称。

　　义马市2017年的财政收入为13.26亿元，其中上级财政转移支付5亿元，政府债券收入5000万元。其中政府性基金收入（记者注：主要是卖地收入6157万元）。但如果以GDP论，2017年义马市的GDP总量为173.3亿元，义马市的人均GDP为11.8万元，比省会郑州的9.31万元高，成为河南省人均GDP最高的县。

　　2012年12月13日，义马市发改委向外发布消息称，该市将以大型煤气化装置为龙头，积极引进煤化工先进生产新技术，发展新型煤化工产业，延伸煤化工产业链条，逐步形成煤气化-副产品延伸加工产业链、甲醇深加工产业链、新型煤化工产业链及甲醇-烯烃(芳烃)深加工产业链及其他精细化工产品产业链，着力培育千亿元煤化工产业集群，建成国内一流的煤化工产业基地。

　　接下来的问题是，何时在义马煤化工集聚基地与居民区之间，也就是人民路北侧，留出600米的安全距离，落实2016年7月中央第五环境保护督察组曾对河南开展了环境保护督察工作反馈意见。

　　目前，国外发达国家化工园区与居民区之间的间距标准为1000米左右。

　　响水化工园在大爆炸前，迁空了化工园区周边600米内的居民区，但在大爆炸后，仍被江苏省整体关掉。义马煤化工集聚区距离居民区仅有一路之隔，2016年中央环保巡视组向当地反馈了此问题，迄今为止，未能得到解决。本次大爆炸后，河南省和义马市是否会亡羊补牢？ 《等深线》记者 程维 制图

　　现被国内各界被广泛引用的标准，是2001年5月1日实施的《危险化学品经营企业开业条件和技术要求》，大中型危险化学品仓库应与周围公共建筑物、交通干线（公路、铁路、水路）、工矿企业等距离至少保持1000米。1000米是目前能查询到的有关大中型危险化学品仓库与周边公共建筑物、交通干线、工矿企业的最远标准。

　　但这一标准，并未提及人群聚居地或居民区，以及学校、医院等敏感区域。

　　值得注意的是，响水大爆炸及近几年国内多次化工厂或化工仓库、化工园区爆炸后，国内有关规范易发爆炸区域与居民区之间的安全距离的标准或法规，仍迟迟未能出台。

　　这一困局，暂时无解。

　　（编辑：郝成 校对：彭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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