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AI芯“觉醒”的五年
十多款芯片问世,多起并购案,这是过去500多天里中国AI芯片的热度。
始料未及的事件再次点燃了学界、业界和整个舆论场,在人工智能技术跻身世界前列的背景之下,我们开始期待它成为中国芯片的“嫁衣”。
人工智能的概念开始伴随着每片新品一个个抛向大众视野。
AI芯片指专门针对AI算法的专用集成电路,不同于传统的CPU、GPU,后者虽然可以用来执行AI计算,但速度和性能都影响了商用效果。
一位芯片工程师举例到,自动驾驶需要识别道路行人红绿灯等状况,但如果用当前的CPU去算,估计车翻到沟里了还没发现前方是河。
而如果是GPU,速度当然快得多,但其巨大的功耗和高昂的费用依然不是AI场景理想的选择。不仅如此,AI芯片还在场景侧分为云端和终端,大量数据训练人工神经网络的场景在云端完成,追求低成本和低功耗的推理则在终端搞定。
真实需求,不缺场景,资金到位,前赴后继的AI芯片公司纷纷上路,但造芯片可不是赶风口,设计、制造、封测整个链条之艰难让无数人却步。而且这还是一个板凳坐得十年冷的体力活。
跌宕起伏又心潮澎湃,棘地荆天又发奋为雄,这都汇聚成这批AI芯片创业者们的造“芯”故事。
寻找最优解
2013年秋天,张军是云知声在深圳唯一的销售人员,负责开拓白电客户。
他经常和前来出差的联合创始人李霄寒请教,怎么才能帮助传统家电企业提升竞争力?起初,他们在云端提供SaaS服务,给客户提供语音识别能力,但很快意识到这还不够。
他们发现物联网设备和手机不一样,手机端的语音识别可能不是刚需,但在家居生活和独立办公场合,人类最自然的交互方式就会有它的用武之地。
当时的深圳办公室只有12平方米,里面两张桌子,三把椅子,大家头脑风暴想做一个类似“U盘”的东西,有标准的接口,可以把它插到家电上实现语音交互。
2015年8月,这个后来取名叫做智能语音模块(IVM)的产品大获成功,一个硬件版可以标准化地对接不同的客户,型号A和型号B都可以轻松适配,格力空调、华帝油烟机顺利出货。
深圳团队开始搬进了大办公室,团队招兵买马。
不过,短短几个月之后,他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板子带芯片,各种各样的东西串起来,每个其实都不贵,但加起来成本太高了。客户问李霄寒:“你这东西如果卖一百块钱,那只能放在高端产品上,低端产品就卖几百块钱,我没法用。”
怎么办?有人提出自己造芯片,把东西集成到芯片里解决问题,但一算账发现,如果无法一片片摊薄,总体算下来还是贵。
这个事情经过了激烈的讨论,甚至有投资人颇有怨言地找到他们说,我们投一笔钱不是特宽裕,你们拿去做芯片,大家都知道芯片高投入、周期长,你们为什么要做?
也不能怪投资人,被称为“独角兽捕手”的金沙江创投董事总经理朱啸虎就有言:“中国VC不是不投芯片,之前我们投了好几个都血本无归。”那个时候,所有的投资人都会提到投入成本高、门槛高、周期长、回报率低。
时间到了2015年下半年,团队还是拍板要上,因为他们发现这里有一个尖锐的矛盾是长期不可调和的,只有足够的算力和功能才能支撑起AI应用,但成本是主要的限制因素。
一款AI产品,有了好的底层支撑就需要高出一两百的成本,但又想出量就必须有更低的售价,这样还不想降低算力就只能通过芯片本身了,没有其它解。
他们判断这是整个IoT方向的问题,云知声CEO黄伟说:“不做芯片就是死路一条”。
对抗短期“情绪”
动手稍快的是时任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副院长余凯,他于2015年6月1日离开百度,一周之后就开始为新公司造势“我们要做人工智能时代的英特尔”。
让他毅然离开并火速创业的原因,也正是由于笃定AI的变量并不在软件,而是处理器架构。底层计算效率和功耗不解决,应用层就会多做很多无用功。
因为随着嵌入式处理器的功能不断外延,质变已然发生。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何立民曾谈及,自从人工智能进入机器的深度学习时代,原有MCU的硬件加速已无法满足高速海量数值计算要求,以及大数据的云间交互要求。
这样一来,在嵌入式领域便出现了MCU与AI芯片两个有本质差异的芯片群,前者以控制见长,后者以计算见长。
找准了方向,紧接着余凯遇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创业团队的搭建很顺利,基本上就是找老朋友老部下,吃几顿饭挖几圈,一支三五十人的战斗部队就拉好了。团队涨到几百人之后遇到的管理困扰,那是后话。
坏消息是在有豪华团队背书之下,轻松完成第一轮融资之后,接下来去哪里找钱。
在那个“人机大战”还没有到来的2015年的秋天,老百姓特别是投资人根本看不懂这个家伙要做什么?余凯连续谈了六七十家投资机构,无一出手。
那会儿的风口是共享单车和P2P。
以至于在那场影响世界人工智能发展的“人机大战”到来时,余凯积极参与其中,并出现在网易的直播间,作为技术嘉宾讲解AlphaGo,同时也通过这样的机会为自己正在做的事儿正名。
2016年3月9日至15日,在韩国首尔进行的围棋比赛中,AlphaGo围棋以总比分4比1战胜李世石。余凯信心大增,这意味着大多数人开始看懂人工智能和AI芯片了。
他从创业伊始就说要坚持战略判断,不为大环境左右,这付出了不少代价。令他一直感到困惑的是,短期的情绪和竞争所造成的市场影响在中国是被放大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国外投资人来中国赚不到钱,他们往往低估“局部”力量。
好在“人机大战”过去的几个月之内,地平线连续获得了Yuri Milner、双湖投资、青云创投和祥峰投资的资金驰援,并在第二年拿到了英特尔领投的超一亿美金的A+轮。
过冬的粮草终于备足了。
余凯说地平线做的是“反共识”的事情,百度系自动驾驶创业只有他们采取的是不同路线,这就导致谈的时候处于两个极端,要么一拍即合,要么无法正常对话,你要做的就是找到想法一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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